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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资料图)

孟静

女人生不逢时。

此前，爸妈已经连续生了两个女孩。

所以，女人在爸妈眼里就像一棵无名的小草。

真的。

妈对她很严厉，张口就骂，动手就打。

爸对她很冷漠。

上中学那年，女人终于爆发了一次。

爸说：“一个丫头片子，上啥学？认俩字得啦！”

妈说：“学费要花上百元，白瞎了！”

女人急红了脸：“你们是文盲，难道还让我也当文盲？我要上学！”

女人在小学就学习好。小学校长跟女人爸是同学，来女人家里，跟女人爸喝了一顿酒，女人爸就答应女人上学了。

可是，就在女人上初中二年级时，妈得病没了。

女人的姐姐都已经出嫁。

女人没法在再上学了。女人在家里操持起家务，烧火做饭，喂鸡喂猪。

不久，女人有了继母。继母是个人高马大的妇人，样子挺凶，脾气挺爆，心眼儿却挺好。

继母过门，就跟她说：“从明天开始去上学！”

女人小声说：“我都停半年学了。”

继母说：“没事儿，我跟校长说好了。”

后来女人才知道，继母的哥就是校长。

女人觉得继母比妈好。

但女人很怕继母。

有一回，女人跟爸吵嘴。

继母便把女人拽进屋里，大声说：“你哪能跟你爸犟嘴呢？亏你还是一个初中生，最起码的尊老爱幼礼节应该懂呀？”

女人哑口无言。

冬天到了，继母给她做了一身厚厚的棉衣。

女人说：“这老厚，穿着怪难看的。”

继母眼睛一瞪：“你知道啥？冬天不穿厚点，找冻啊？你天天要走路的。”

初中在10里以外。女人冬天要早走，继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做饭，她吃完饭时，天才大亮。

女人就有了幸福感。人常说，没有胜过亲妈的后妈。可是，女人认为，继母胜过母亲。

女人出嫁了。

临走时，女人依偎在继母的怀里，轻轻地说：“妈，我会常回来看你的。”继母热泪盈眶：“闺女，咱俩成为娘俩，是缘分啊。”

那一刻，女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对家的留恋。

女人的公公已经不在了。女人的婆婆是一位矮小的妇人，腰很弯，头花白。

婆婆每天就早起做饭，起床开门声音小小的。但敏感的女人却晓得。忙推开怀里的男人，穿衣下地。

娘俩一个忙锅上，一个忙锅下。

婆婆问：“习惯不？”

女人答：“习惯。”

婆婆说：“年轻人爱睡觉，你早上就别起来了。一个人能干的活儿，为啥要两个人？”

女人便羞红了脸：“我是晚辈，应该早起来。”

婆婆说：“我现在好胳膊好腿的，伺候伺候你们，等我动弹不了了，还不得你们来伺候？”

女人心中暖暖的。

女人把婆婆当成了妈。

婆婆把女人当成了女儿。

婆婆说：“我就喜欢姑娘，你就是我的亲闺女！”

女人说：“你就是我妈，娘家有个娘家妈，婆家有个婆婆妈，我真幸福！”

女人的女儿在小学读书，成绩一般。但女人很自豪，每回女儿把试卷拿回家让她签意见，她就写：“谢谢老师辛苦了！感谢女儿进步了！”

女人想：我女儿不聋不傻不哑，这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，我要好好珍惜。

女人还想：我小时候，妈妈不喜欢我，我委屈。现在，我也有了女儿，我不能委屈她。

女人的女儿学习越来越好，女人很知足。

女人进了一趟城，见人家住楼房，干净，就羡慕。

男人说：“咱就一个女儿，将来咱也去城里！”

就这一句话，女人很激动。

男人是个能干不能说的人。为了女人的梦想，他就去外地打工。男人不幸从不属于自己的楼房摔下来，伤了大腿。

女人听了信，一溜烟跑进城里，一见男人卧在病床上，满面红光的，就扑进男人怀里又哭又乐：“哎呀，老天照顾咱，受点伤不算啥！你个大活人在，我就心满意足啦！”

别的病床上的病人很奇怪：人受伤了，她还高兴？

女人精心侍奉男人。男人好了，女人说啥也不要让男人再干了。

男人说：“城里的楼，咱还没有呢。”女人说：“楼可以没有，可我更不能没有你！”

后来，女人和男人一起来到城里做买卖。他们租了一处楼房，是一室一厅的那种。女人看着刚收拾出来的屋子，嘿嘿笑：“咱们终于也成了城里人！”

女人一高兴，就把婆婆接来城里住。婆婆在农村待久了，生活不习惯，住了几天说啥也不住了。女人又把继母接来，继母也是住了几天，便走了。

男人说：“太窄了。早晚要弄套大的。”

女人说：“我这就心满意足喽。”

其实，女人心里想：弄套大的，把婆婆继母都接来一块儿住，多热闹！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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